茶鄉(xiāng)牛洛河
我的家鄉(xiāng)迄今為止還沒有通上柏油馬路,每次回家可謂風(fēng)塵仆仆。道路兩旁最多的植被大概就是那分布于山野間的萬畝茶園了。傳說以前天庭上的兩條神牛下凡到人間,因為太喜歡那地方所以留了下來,任天庭的人怎么拉都拉不回去,神牛的糞便落地成了煤炭,他們落下的地方有條河流經(jīng)過,所以人們把那個地方叫做牛洛河。
牛洛河的夏天太陽格外炎熱,那時候我一年又一年的盼望快些長大吧,等我可以自己掙錢了再也不采茶了。風(fēng)吹日曬雨水澆灌,那是多難熬的日子啊,所以弟弟的微信簽名果斷變成了:青春都浪費在采茶上了。可是媽媽說的對啊,你們姐弟的上學(xué)錢不都是這么一小片一小片采出來的嗎?看,真理果然都是樸素又簡單的。
爸爸是萬畝茶園建造的親歷者,牛洛河還沒開發(fā)成茶廠時他就在這里了,那時他才十多歲,上初二時因為吃不飽飯輟學(xué)在老家做了幾年農(nóng)活兒,后來自己跑到了牛洛河,因為那時牛洛河有天上神牛賜予的煤炭廠,扎在人堆里字寫得帥氣又上過初中便有了個文職的工作。
人們?nèi)找剐燎趧谧?,終于把神牛的糞便鏟光了。牛洛河隨之被開發(fā)成了茶廠,爸爸抬起鋤頭和朋友們上山熱火朝天的挖了一畝又一畝茶地,放眼望去,萬畝茶園之上留下的豈只是茶樹,還有父輩們揮汗如雨的青春呢。
牛洛河全名叫紅疆鄉(xiāng),但平日沒人這么叫,也許還是神牛比較有號召力。這里用如今的話說就是移民地,多數(shù)人來自嘉禾鄉(xiāng),山高路遠(yuǎn),農(nóng)作物不宜種植,沒有固定經(jīng)濟來源的人們遷到丘陵地帶,希望能有更好的生活。
牛洛河小學(xué)的教室在2000年之前可謂是八九十年代中國農(nóng)村的代表之一,2000年的夏天,那年我們?nèi)昙?,在老師的帶領(lǐng)下興沖沖的參觀新教室,那時四層的教學(xué)樓在我們面前真的好高好高啊,教室的墻被刷得雪白,都不敢用自己那臟兮兮的手去碰一下。
不漏雨的教室真美好,后來的幾年間,我們在教學(xué)樓門前種下草坪,油氈房的教室被拆了,我們在那里種下了芭蕉,養(yǎng)了幾頭豬,雖然我們最后沒有吃到豬肉,但是那樣的日子真是讓人懷念。
大人們常說,茶廠的孩子逃不過茶。一到寒暑假,每家都多了一兩個勞動力。夏季小竹長出來了,大人便砍些回來,下午采茶回來了,有空就在夕陽的余暉中編一會兒,過幾天孩子的小背簍就出來了。牛洛河的孩子,從會走路那一天多數(shù)就是在茶山中長大的。
小時候我和隊里的一個小孩兒跑遍了我們兩家茶園之間的山路,又到附近的山林里搜尋各種可以吃的植物,找到三丫果便直接掛樹上了。紅皮兒白果實,熟透的味道和山竹很像。有一次我們誤食了野果,有輕微的嘔吐頭暈反應(yīng),直到被大人背著回家灌藥還在齜著牙傻樂呢。
采茶是我們?nèi)松扌械牡谝徽n,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扛曬,太陽落山了你就贏了。冬季二三月,去年年底修剪完的茶樹長出新苗,一般采二級茶,一個嫩尖兒加兩片茶葉,葉子不能大也不能老,其實二三月的茶哪有老的葉子。要是茶葉長得快,廠里又要交代了,這回得采三級茶了,比二級茶多了一片葉子。七八月的雨季,茶葉長得飛快,等采到地腳了,地頭兒的茶又得采了。
下午一兩點一家子坐在自家搭的茅草屋里吃飯,媽媽真是能干,茶地邊的空隙一點兒也不留著,栽上幾棵辣椒樹,稍平坦的地方便有一幾排青菜和蘿卜,后面種上玉米,玉米中間撒上黃瓜籽兒,中午吃飯除了酸菜還有涼拌黃瓜,砍下半截芭蕉葉,用水沖沖,黃瓜片放在上面,擇上幾顆青的紅的辣椒,撒點鹽和味精,嘿,那滋味兒別提多美味了。
七八月是雨季,雨大的時候我們躲進茅草屋,用山上的枯枝升起火,媽媽掰來幾個玉米棒,不剝皮直接塞進炭火里烤,給我們姐弟倆吃的齜牙咧嘴。
等到了六點多,太陽西沉,弟弟和我便一路追打著回家做飯。那時候他可真是聽話,幫我添柴喂雞,可是人總是會“變的”,現(xiàn)在叫他做飯賊笑著留給你一句作業(yè)好多啊就去看電視了。
以前的小學(xué)沒有住宿房,我們每天步行六公里上下學(xué),有些遠(yuǎn)的隊的學(xué)生來回都得走十多公里。記不清我是幾年級時自己起來做飯的了,只記得冬天的早上真是冷啊。五點半我就起來燒火煮飯,先炒一碗油炒飯當(dāng)早點,炒個菜埋在米飯里就是一天的飯了。
穿插在采茶修行中的樂趣是我們每天六公里的來回路程,一整個夏天男孩子們都泡在河里,那時候的河水還是清澈的,不采茶的周末女孩子便背著背簍去河邊洗衣服,大人們背了幾塊石板放在河邊,我們洗完就把衣服晾在路邊的茶樹上,不會游泳但也能玩上一整天。
三公里的路上哪里的野果熟了,哪棵樹上的鳥窩被人掏了,哪里的地下水噴涌的小水柱可以喝,盡在我們的掌握之中。走了幾天公路便去走稻田,采著河邊的蕨菜回家,第二天早上放點酸菜一起炒,真是美得很。
很多年過去了,茶廠的效益從輝煌走向低谷,很多人離開了這里。小學(xué)校新蓋了幾棟樓,但是學(xué)生越來越少了,我想他們已沒有了我們這一代的快樂。
一九九幾年的牛洛河了,父母兩人加在一起每月還不到一千塊的工資,可是幾乎每家四個人的面孔和心,對未來就像對飛機一樣充滿了激情和希望。
陳財,普洱茶新銳制茶工程師,1987年03月出生,云南瀾滄人,出生于制茶世家。先后任技術(shù)員、審評員、技術(shù)科長、總工程師,擁有多年年古茶制作經(jīng)驗. 關(guān)于普洱茶,你想知道的,這里都知道 .能為你提供專業(yè)、快捷的1對1解答,朋友圈每天都更新發(fā)生在云南有趣的故事 ,采茶做茶及普洱茶全部干貨知識!只想把真正的好茶給愛茶懂茶的人!添加微信:4351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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