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(jù)《吳人稿本叢書經眼錄》記載:“沈鐘字鹿坪,號霞光,江蘇武進人??滴跛氖吣?1708年)舉人,乾隆元年(1736年)官福建屏南知縣,后調閩清,罷歸。”沈氏潛心學術,著作頗豐流傳于世的有《霞光集》等《柳外詞》等。沈鐘作為屏南首任縣令,開縣第一茶人,其人其事最為屏南人所稱道的是“以茶治縣策略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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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隆元年(1736年)正月初,沈鐘便捧檄從古田水口往屏南赴任。轎上嵩洲峻嶺,山陡崖峭,霧濃風寒,如駕云中,如入另一重天。沈鐘加裘沉思,前人“聯(lián)峰迷曉霧,孤蹬入寒云?!薄吧脚R水上云根濕,水出山中石骨寒。”等詩句,無不讓他觸景生情感慨萬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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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奈新設巖疆,百姓未識有官長,與生苗無異……”“是時,僅一空署,尚在野田荒草間,每夜猛虎聚于墻外,人煙寥寥,不過四五十灶?!薄暗貜V林深,最易存奸……多有羅源、寧德等地慣賦,流入屏境,或與當?shù)卦A棍勾結為亂?!薄捌恋厮責o醫(yī)藥,民間遇有疾病,但伏枕無措……”入屏后,他才知道這個窮山惡水之地不僅貧困,問題還堆積如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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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困難,沈鐘,這位出身于魚米之鄉(xiāng)“巨富”家庭的書生,如新制松蘿隱忍而不露鋒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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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抵縣治雙溪,縣衙“僅一空署”,又無店無棧,隨從皆有去意。沈鐘語重心長地勸戒道:“食皇祿,忠皇事?!彼氏却狗杜c隨從同甘共苦,經三年奮戰(zhàn),城垣、衙署、壇墠、祠宇、義學、主官道、橋、亭等諸多項大工“皆以告竣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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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地廣林深”僅是“最易存奸”外因,而“鞭長莫及,缺乏整治”才是內因、是根本。猶如“茶滋于水,水藉乎器,湯成于火。”火為成湯之本,法為治縣之綱,除奸之器。對頗為棘手的訟棍王子開等三積案,沈鐘跋山涉水謁見撫憲,稟請發(fā)縣審究。積案除,刁風剎,跳梁止,民風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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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水一入銚,便需急煮?!鄙蜱娚钪O其道,乘勢敕緝勾結寧德、羅源等縣的積匪韋九開,經全縣撒網,耐心伏擊,“始能弋獲,嚴刑以治,不使復歸巢穴”。于是屏南大地如茶之清澈,俾共享太平之福?!吨纹凉芤姟酚浀溃骸岸济裣谭Q夜不閉戶,他盜亦不敢入境,懲一警百良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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沏茶之要,須高沖低斟。治民之要,宜懲惡親民。沈鐘認為,高沖則壺內翻滾,茶香自溢;低斟則水緩優(yōu)雅,茶香團聚。懲惡則警百扶正,文明大啟;親民則心存百姓,呼吸相應?!肮薁幖话?,不惜置一官于度外,不憚再三陳請,力為挽回者。”“予每于地方公事,悉捐俸以辦,不使一毫累及于民。凡一出一入,夫役俱給以口糧;所過地方,即疏食菜羹,亦必厚酬其值……”由于“屏地素無醫(yī)藥……”沈鐘就自制金丹,贈予百姓治療寒暑、感冒之癥。其父母之心,天地可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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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葉劣與好,最終看口感。治縣有無方,還要觀民生。茶道修身養(yǎng)性,增加茶趣,茶葉好壞終要由口感說了算。上述業(yè)績還算不了什么,沈鐘治縣的最大功績是在于教民耕種織新法,推動農業(yè)發(fā)展,改善民生?!拜d酒春山自勸耕,官亭雜沓共歡迎……”一曲《春日東郊勸農》詩隨著他的哼唱聲,在屏南大地上飄蕩二百多年仍不絕于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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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隆版《屏南縣志》記載了沈鐘教民耕種織新法。有教民蓄水灌田法,教民種糧豆麥法,教民設豬圈屯灰糞肥田法,促民婦織績等五花八門,而真正讓百姓不受饑餓,并解決國課問題的是推廣茶葉種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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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茶者,南方之嘉木也……上者生爛石,中者生櫟壤,下者生黃土……”所謂爛石,是指未種植過作物,且發(fā)育良好風化完整的土壤,其礦物等養(yǎng)分齊全,最適宜茶樹生長。自上嵩洲嶺,初入屏南境,沈鐘見諸山云霧繚繞,皆生爛石,乃天賜茶園,就想起了茶圣陸羽的茶經。他在《物產》中記道:“茶之屬,各山皆有,或似武彝,或似松蘿,惟產于巖頭云霧中者佳。”說明當時紅綠茶皆有,云霧茶最佳,并已形成一定的規(guī)模。但屏南地廣人稀,完全可以大力推廣種植以供國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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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(jù)乾隆版《屏南縣志·賦役志》載:“……收獲淺薄,更別無生息,惟恃糶谷完糧,以致催追不前,地方官徒受參罰,實亦民力有限也。倘后之宰斯邑者多方勸導,廣種雜糧,并茶、竹、麻、靛之類,歲有萬金之獲,以供國課……”從中可以看出,茶在國課中的重要地位。茶,不僅供國課,而且在義學、文昌閣、廊橋等公共建筑修繕中發(fā)揮重要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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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板橋東跨柳西飛,時有行人趁落暉。十五采茶何處女,野花還插滿頭歸?!薄班l(xiāng)村日落漸黃昏,傴僂行人入市忙。一陣風香肩販出,旗槍爭上
場?!边@兩首抄錄于江版《屏南縣志》的古詩,描述了光緒年間屏南茶葉的產銷盛況。
場?!边@兩首抄錄于江版《屏南縣志》的古詩,描述了光緒年間屏南茶葉的產銷盛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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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鑿破寒云嶺被耕”,隨著雜糧和茶葉種植的推廣,荒山變茶園。在沈鐘的推動下,屏南茶葉進入了開縣后的第一個鼎盛期,并一直延續(xù)了近兩百年,直至歐戰(zhàn)爆發(fā)才走向衰亡。民國版《屏南縣志》載:“茶行,在城、棠口、漈頭、官壽兜各鄉(xiāng),每年谷雨后,采買紅綠各茶,運售外洋。歐戰(zhàn)后后才走向衰亡,銷路稍減?!?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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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罷官后……清風兩袖,幾無以自存,民爭析薪餉粟,以繼晨夕。然公雖去,其功業(yè)可垂青史,心事可質鬼神。”廩生周天麟在《序文》中如是記載?!安柚疄橛茫吨梁?,為飲最宜精行儉德之人?!苯栌貌枋サ囊痪洳杞?,來概括屏南開縣第一茶人沈鐘是再恰當不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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