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茶禪”的哲學(xué)意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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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禪”原是佛教術(shù)語,是佛教禪宗、“禪那”的簡稱,梵語為Dhyāna。意譯為“思維修”或“靜慮”,是佛教禪宗的一種修持方法。
在中國,“禪”不僅限于佛教,道教與儒家也重視禪悟、禪修。在當代,“禪學(xué)”已成為世界各地人士都認同的一門學(xué)問。因此,“禪”不僅是佛教術(shù)語,也是哲學(xué)術(shù)語。
茶為天地靈草,禪為智慧之花?!安瓒U”是茶與禪的結(jié)合,“茶禪”雖然起源于佛門,但并不局限于佛門茶事,如果從哲學(xué)層面去理解,就會有更廣闊的空間,更深刻的內(nèi)涵,源于佛門而超越佛門。
茶中有禪
宗門語錄太紛拿,直下柑錘是作家。
公案古今難勘破,鎮(zhèn)州蘿卜趙州茶。
這是清代錢大昕所作《戲題趙州茶棚》。錢大昕以“戲題”口吻,揶揄禪宗公案的雜亂紛繁,牛頭不對馬嘴?!版?zhèn)州蘿卜”確實費解,“趙州茶”公案卻多有所聞。筆者以為,趙州對“曾到”、“不曾到”的客僧說的“吃茶去”,可以理解為一種客套招呼的口頭禪,對客僧的到來表示歡迎,并不意味真正請他們吃茶,須知,在中唐時代的北方寺院,很可能還不具備大量備茶。真正體現(xiàn)禪意的是在院主追問“為什么”之后說的“吃茶去”--跟隨身邊這么多年,怎么就不理解我的客套口頭禪呢?真的需要吃茶開竅了!
筆者理解“趙州茶”的真諦是開竅、覺悟,俗話說,“師傅帶進門,修行在自身”,人們學(xué)習(xí)各種學(xué)問、技藝,都是如此,否則又如何理解同是研究生、博士生,而實際能力千差萬別呢?
蘿卜無禪,青菜、大米亦無禪,獨獨吃茶有禪,這就是茶文化的獨特魅力。
“茶禪”超越佛門
“趙州茶”起源于佛門,宋代以后,佛家又在“趙州茶”的基礎(chǔ)上,提出了“茶禪一味”的法語?!安瓒U”與“禪茶”雖一字之差,細細品味,內(nèi)涵不盡相同。前者具有哲學(xué)意義,后者主體則是佛門茶事。
“茶禪一味”與“禪茶一味”合二為一,使“茶禪”進一步貼上佛門的標簽。當代一些茶文化專家還將“茶禪一味”與“禪茶一味”兩者視為“不二法門”,成了佛門茶事的代名詞。
比較而言,中國茶文化界對兩者尚有明顯的區(qū)分,日本,尤其是韓國,已經(jīng)合二為一。如世界禪茶文化交流大會的發(fā)起者--韓國東亞禪茶研究所所長、《茶的世界》主編崔錫煥先生,正是如此理解的,每次大會都在寺院舉辦,給人的印象就是佛門茶事,一些人干脆稱為佛茶大會。這樣,“茶禪”成了“禪茶”,“禪茶”又成了“佛茶”。
這么理解未免狹隘。茶禪與佛門相關(guān),但有別于佛茶,上文寫到,“茶禪”不僅僅是佛門茶事,“趙州茶”的真諦是開竅、覺悟,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哲學(xué)命題。
當下佛門“禪茶熱”只是表象
有幸讀到宣方先生大作《“禪茶熱”中的冷思考》,獲益良多。但據(jù)筆者觀察,所謂“禪茶熱”只是一種表象。社會富裕了,求佛保平安、消災(zāi)去難的人多了,各種精神問題也隨之增多,因此當下佛教大興,稍有名氣的寺院都忙于佛事,大興土木。但佛門茶事并不成正比,一些大方丈迎來送往比官員還忙,少有工夫喝茶禪修。一位名寺退居二線的方丈深有感慨,他認為佛門不能太熱鬧,否則不利修行,佛事多了,小費會污染僧人的心靈,更不利修行。
雖然當下國內(nèi)寺院推出的禪茶、佛茶已經(jīng)為數(shù)不少,但大多只是一個符號而已,真正講究喝茶的寺院并不多,真正倡導(dǎo)喝茶,像《百丈清規(guī)》那樣,將茶事貫穿于各項佛事細節(jié)之中的,簡直鳳毛麟角。唯茶是愛、研究茶文化的僧人也不多,而寺院用一次性杯子泡茶待客的并不少見。雖然用一次性杯子泡茶待客是小事,但能反映人們對茶的認識和態(tài)度。用瓷杯、玻璃杯、特別是蓋碗泡茶,不僅符合傳統(tǒng)文化,體現(xiàn)中國民族特色,更符合環(huán)保,有利健康。
“茶禪一味”待商榷
據(jù)一些專家、學(xué)者介紹,宋代高僧關(guān)于“茶禪一味”或“禪茶一味”的手跡,并無真跡,因此對該語的由來也持懷疑態(tài)度。但不管如何,“茶禪一味”已經(jīng)成為茶文化界眾所周知的法語。
所謂“一味”,即為一體。筆者認為茶中有禪,但并非一體。
對于茶,不同階層具有不同認知:對從事種、制、銷售的人來說,茶是一項產(chǎn)業(yè);對普通消費者來說,茶是一種飲料;文人雅士、藝術(shù)工作者以茶為主題創(chuàng)作的詩文書畫、歌舞戲劇,茶才成為高雅的文化。
而像趙州和尚那樣的高僧、智者,才有“茶禪”之說。作為一種思維修煉,禪是一種較高的精神境界,一般凡夫俗子無法達到。對嗜好飲茶、以解渴健身為目的的普通勞動大眾或僧人來說,不要說“茶禪”,連文化的境界也較難達到。
茶是茶,禪是禪,因為有“趙州茶”這樣的佛門典故,就籠統(tǒng)地說“茶禪一味”或“禪茶一味”,將茶與禪融為一體,既不符合實際,更需要重新認識。
縱有百千偈,不如“吃茶去”
七碗受至味,一壺得真趣。
空持百千偈,不如吃茶去。
已故佛學(xué)大師、詩人、書法家趙樸初先生,1989年9月為“首屆茶與中國文化展示周”的題詩,不僅是說千百句佛門偈語無法超越“吃茶去”,更可理解為“禪茶一味”這樣的茶禪法語無法超越“吃茶去”,這是大師做出的經(jīng)典總結(jié)。
筆者以為,就此意義來說,茶禪文化僅是茶文化中的一個小小分支。(竺濟法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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